2008年11月10日星期一

堇若 【九】

在高中毕业之前,与堇若相隔从教室一侧到另一侧的距离,一天不见,这样都会让我抓狂。开始了大学生活之后,离开千里之外,半年才见得一次,绵绵不绝的思念让我时常矫情地仰望校园的天空,然后在信中或者电话里告诉她我想让她也来看看这片蔚蓝。

按照约定,我们保持着书信、电话的往来。军训的日子很辛苦,练完一天之后,疲惫的身体趴在桌前,一笔一划地给堇若写信,写新认识的朋友,凶巴巴的教官,我对她的思念。那个时候最喜欢把信塞到楼下的邮筒中的那一刻,心会幸福而紧张地颤抖一下,然后给自己充满甜蜜的期待。每天教官说“解散”之后,便飞也似地冲进宿舍楼,站在大黑板前仔细找自己的名字。依然看不到,刚才浑身的能量便“嗖”地从身体中抽走了。守门的大叔和我是老乡,这时候会拉着我闲扯上几句,然后说小伙子不要慌,有信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,我道过谢便怅然回了寝室。

终于还是等到了堇若的第一封信。她也给我说了她的新生活,说她给我写信的时候正用温水泡着脚,告诉我这样可以很好地减轻军训带来的疲劳感。最后告诉我说,不要因为见不着她而郁闷,说我可以遇到很多很好的女孩子然后和她们在一起。打电话时,我找不到话说便对着电话那头叹气,说自己郁闷——那一年“郁闷”这个词才开始流行——其实我想说我不想去和什么别的女孩子有怎么样的故事,我只是想和你,堇若,能够跨越时空在一起。她似乎能够猜到我想说什么,便把在信中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,不停地说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云云。

这样无聊的拉锯充斥在我们大一一年的对话之中,乐此不疲的应该只有我。

入冬的时候,菜菜带着他的女朋友连同老幺等几个外校的高中哥们跑到学校来玩。那一段时间我和新朋友们打得火热,对老友则不太上心。等我忙碌完了找到大部队时,一群人正坐在一个餐厅里聊天,侃得甚欢,我中途加入进来似乎带来了点尴尬。不一会儿在座的一个叫做娜的漂亮女生大声对着小鸡问,你不是计划着明年五月去看堇若么。其他人都觉察到了什么,有对着娜使眼色的,有对着我闷笑的,小鸡一脸尴尬,我也是一脸尴尬,同时一股闷气涌上心头。

扯淡到无聊的时候,小鸡提议去爬后山。那时候后山几乎没有被开发过,上山顶的路不好走,并且几乎没灯,大伙儿一路讲着鬼故事一路摸索着爬上了顶,而我由于怕踏错地方,被落在了最后面,很狼狈。山顶的景色不错,看得见山下的校园排成田字的灯光,天上皎洁的月亮。出于泄闷和暖身的考虑,我便兀自学着饿狼在这清冷的顶上叫开了。大家都在意着菜菜和他的女友,我是被旁落的无话题对象。

大学的特色之一便是熄灯。每天晚上进入黑暗之后,便拿起手机天南地北地找人谈心起来,堇若没有配手机,这让我很郁闷。我和纹谈到我被冷落的事情,她说,你不应该只把心思放在堇若身上,对她好的时候也要好好对待你的朋友们,这样大家才会支持你。后来我慢慢体会到这个道理,虽然朋友不见得能对恋情起到决定性的影响,但是,爱一个人的时候,也去爱你身边的爱她身边的人,是再必要不过的事情。

大一上学期结束后的寒假,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,大约也就是些无聊的同学聚会,大家虚伪地互相奉承着,我拿着麦克风一首接着一首地唱歌。到了大一下学期仍旧和堇若通过电话和书信一回合一回合地拉锯。用书信做过一些傻得浪漫的事情,例如让娜教左手腕骨折的我折了一只千纸鹤寄给堇若, 还有一次用信封单装了2片膏药寄给伤了脚的她。

折腾到后来,想放弃的时候,堇若突然说放暑假前要来一次,让我去火车站接她,故事才没有就此结束。

那晚无比郁闷的山顶,后来总共上去过两次。第二次就在第一次上山的第二天,体育课上,老师大手一挥说咱们今儿爬山去,我说我知道路,于是带着大伙儿哼呲哼呲地奔了上去。第三次,也是最后一次,是一年多以后,我和堇若两个人站在这样一个地方,我对她说,我们终于可以一起站在这里看同一片天空,你知道吗,我已经梦想过无数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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